辽朝末年,女真人崛起于东北,灭辽灭北宋,建立了大金国。女真人的强大不是一步登天,而是有一个在辽朝统治下、非常漫长的蛰伏、发展、壮大的过程。
女真人是怎么来的呢?唐朝的黑水都督府,由黑水靺鞨实行自治,女真人就是黑水靺鞨的后裔。女真人的祖先受唐朝册封,赐姓李,所以称完颜阿骨打为李旻(阿骨打后改汉名为旻),金兀术为李宗弼,完颜亮为李亮。后来东北崛起一个渤海国,黑水靺鞨就归顺了渤海。其实他们是一家,渤海国是由渤海靺鞨(粟末靺鞨)建立的,一笔写不出两个“靺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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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居住在内蒙古、河北、辽宁交界处的契丹人在唐末崛起,黑水靺鞨人又改换门庭,臣服于契丹人建立的辽朝。黑水靺鞨的活动范围非常大,北至外兴安岭,包括黑龙江出海口的庙街(俄罗斯称尼古拉耶夫斯克),对面就是库页岛。黑水靺鞨在南边的活动范围,也在现在黑龙江省和吉林省的东部,以及俄罗斯滨海边疆区(首府海参崴)。辽朝初年,统治力相对较弱,很难管理到黑水靺鞨的北部,最多也就能管理黑水靺鞨的南部,怎么办呢?先管理能够得着的,对暂时够不到的,找根绳子先拴上,别飞跑了就行。
辽朝的契丹人,把南边能管理到的女真人称为熟女真,把北边管理不到的女真人称为生女真。南边的生女真因为汉化较深,已经被辽朝纳入户籍管理。北边的生女真还是保持原来的生活状态,白山黑水之间,以渔猎自给自足。“女真”是是山地人的称呼。东北地区多山,所以黑水靺鞨慢慢也就变成了女真人。辽兴宗的名字叫耶律宗真,辽朝廷为了避讳,将女真下面的“八”去掉,称为女直。为行文方便,女直皆称为女真。
纳入辽朝户籍管理的熟女真,实际上也相当于唐朝设黑水都督府似的羁縻管理,辽朝的女真羁縻机构称为大王府。辽东半岛南端的大连市附近,设有南女直国大王府;鸭绿江两侧设有鸭绿江女真大王府,长白山中麓至朝鲜咸镜南道附近设有长白山女真国大王府,辽阳以南设有曷苏馆路女真国大王府,总共有八个。
女真国大王府也分为两类,一类和辽朝关系密切的,如曷苏路大王府等,除了要向辽朝上贡赋税之外,还要承担兵役。辽朝只要有战事,会经常征召这些熟女真的男性,跟着辽军去打仗。而熟女真所谓的赋税,也不是种地所得,基本上都是些土特产,比如东北三宝的之一的人参,还有什么天南星、茯苓、白布等,以及马匹。为了控制这些女真人,辽朝在这几路大王府设详稳司,有此类似明朝管民政的布政使司,同时还设有女真兵马司,类似于明朝的都指挥使司。能当上详稳司的都是辽朝皇帝信任的契丹人、渤海人和奚人。
图-辽中京即金北京大定府
第二类就是长白山女真大王府、回跋部女真大王府、女真国顺化王府这些偏北的女真部落。生活在长白山和松花江上游一带,约在今吉林省东部和中俄朝三国交界地区。第二类女真和生女真比起来“有些熟”,和曷苏馆路等“更熟的熟女真”相比又“有些生”。第二类女真接近辽朝设立的郡县,但又游离在外,只是在郡县周边不远的深山老林里生活。第二类女真和祖先一样,以渔猎为主要生产模式,虽然拥有广袤的黑土地,但农业生产几乎没有。
图-金国(女真)的六京
以上两类都是熟女真,受到辽朝的羁縻统治。熟女真向辽朝上贡的土特产固然重要,但不是辽朝最需要的,辽朝最需要的是骑兵。辽朝是由契丹人统治的,可在辽朝各部族中,契丹人的数量却是相对较少的。汉人虽然有几百万,但很明显,契丹皇帝更愿意征召女真人组建军队。汉兵擅长步战和城战,可辽朝统治区的城市建设和数量远少于北宋,更多的是东北这样的城市、农业开始较晚的地区,经常和各部在平原或森林里打来打去。
在这种情况下,女真人擅长野战的优势就发挥了出来。东北本就是深山老林居多,女真人在这里生活了上千年,早就习惯了这种野战模式。辽朝只要有大规模用兵,比如与北宋、高丽作战,女真各部有时也会主动请求出兵为大辽作战。比如在辽圣宗统和二十八年(公元1010年),女真人进贡给辽朝一万匹好马,请辽圣宗同意女真人跟着辽军讨伐高丽。女真人的部队在辽军中称为“属国军”,相当于清朝的汉八旗,为辽军前驱。
再来看熟女真以北的生女真,他们主要活动于松花江下游,包括黑龙江省东部。而在今乌苏里江以东的俄罗斯滨海边疆区,还有一支东海女真。生女真也是臣服于辽朝,只不过没进入户籍管理,后来灭掉辽朝的女真完颜部,就是生女真,活动于黑龙江省会哈尔滨一带的按出虎水(阿什河)流域。完颜部最早活动于黑龙江省的牡丹江流域,后来迁至按出虎水流域。完颜部的生产方式还是渔猎游牧为主,但也有少许的农业生产。完颜部会养马,几乎人人都善骑射,女真铁骑后来席卷天下,也是从这里开始的。
完颜部有个酋长叫完颜石鲁,借着辽朝对他的册封进行扩张。完颜部的地盘一直向东扩张,最终抵达日本海,也就是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海岸。完颜石鲁是《金史》所称的昭祖,昭祖的儿子完颜乌古乃是《金史》大书特书的人物。完颜乌古乃时代的生女真,已经具备和辽军抗衡的实力,辽道宗耶律洪基想把完颜部纳入户籍管理,遭到拒绝,这说明完颜部的翅膀已经硬了,只不过乌古乃还想再积累实力,对辽朝还是以臣服为主。
完颜乌古乃死后,其子劾里钵袭封生女真部族节度使,相当于唐朝的黑水靺鞨都督。完颜劾里钵为生女真完颜部的壮大做出了巨大贡献,可他的儿子更厉害,就是金朝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。
完颜阿骨打袭位时是在公元1113年,此时的辽朝天祚帝耶律延禧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,已经不具备对女真的战略优势了。天祚帝已经对女真怀有戒心了,可为时已晚。用了十年时间,公元1125年,女真人建立的金朝,灭掉了不可一世的契丹大辽国,最终统一了北方。